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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戀愛回合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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愈發暧昧粘稠的空氣中, “自投羅網”四個大字哐哐哐哐砸在我的頭上,本就不怎麽靈光的腦袋這下就更暈乎了。

以至於我還忘記了自己的臉還貼在猛獸的頸側,象征著弱點的大動脈距離我的唇齒只有毫米之差。

屬於夏日逐漸消弭的清晨應當是令人舒適且愉快的,但我卻只感受到了被炙烤的灼熱。

“……我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?”我聽到自己幾乎毫無辦法的聲音, “千手柱間?”

按在我後背的手松了松, 抵在我頭頂的下巴蹭了蹭, 我產生了一種頭頂的發絲被他細細親吻的感覺……事實證明這份感覺並非空穴來風。

千手柱間滾燙的呼吸噴在我的發頂,緩緩游移下滑,幾乎貼著我的耳廓停住。

“目前, 只是我單方面地想要擁有你, 努力克制不把你藏起來的那種關系。”千手柱間悄聲說道,渾然不管自己說了什麽恐怖的話。

聲音隨著氣流闖進耳道, 耳垂有一瞬間被什麽擦過……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差點沒跳起來——當然沒有跳起來。

不止是禁錮著我的手臂不允許, 比遲鈍的大腦處理信息的速度更快的是身體內部的電流,它不知從何而起,以一種讓我瞠目結舌的速度過電全身,直接讓我連指尖都麻痹了。

要不是依托現在這個緊密相貼的姿勢, 我當場就會像一只被束縛住翅膀的鳥兒一樣從天空栽落地面。

然而問題同樣也出在這個姿勢上。

因為隨著窗戶的關閉, 後方原本留給我的空位少到只有堪堪半掌,想也知道這個大小的距離坐不了人,於是我自然不得不被迫尋求前部的支撐。

然後, 就是……不止是上方纏繞的手臂……就……

就……

就像是這個人硬生生嵌進來的,是足以讓另一個當事人面紅耳赤的姿勢。

慢了不知道多少拍的神經反射終於跑完全程, 我顫顫巍巍地得出了這個結論。

方才砸在我腦袋上的四個大字倒著回到了空中, 一下一下又重覆砸了一次。

自、投、羅、網。

“那那, 那你努努力, 再克制一下, ”我飛快地眨眼,試圖緩解無處安放的逃離感,只是聲音的掩飾並不那麽到位,難免帶上了一絲泣音,“我有點害怕。”

千手柱間沈默了好久,最後,像是要把胸中的氣息吐盡一般,長長地嘆息:“我在努力。”

隨著這句話,讓我本能地顫抖的危險一點一點地散去,擁抱依然沒有分開,我卻知道,他說話算話。

“這樣就害怕了,”他的手覆上我的發頂,順著發絲有一下沒一下地借著安撫平息粘稠到過分的空氣,語焉不詳,“以後你該怎麽辦?”

“……”察覺到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,我很有求生欲地沒有接話,只是乖巧地窩在他的懷裏,放輕了呼吸。

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,總之先把眼前的危險度過去。

“好了,別怕。”後背像是哄小孩一樣輕輕拍了拍,“也不知道該說你警惕性強,還是根本沒有那東西……沒事了。”

奇異的是,我真就被安撫住了,察覺到他似乎恢覆了正常,我才試探性地拱了拱:“哎?”

順利地將距離拉開了點,我甩了甩鼻尖的汗珠,松了口氣。

氣氛正常了,我離家出走的膽子就又回來了,我仔細端詳著千手柱間,總覺得不能這麽算了。

畢竟……畢竟窗戶紙早就被捅破,這人莽到就差把窗戶拆了……不對,是已經拆了,現在的狀況只是裝模作樣地把卸下來的窗戶按回去,制造一個讓我得以緩沖的假象而已,誰也不知道,這扇搖搖欲墜的窗戶什麽時候會塌掉。

我要是無動於衷,要麽是真的不來電,要麽就是吊著別人的壞女孩了。

——書上是這麽說的。

我在心裏再次仔細核對了一下,確認記憶沒有出錯。

喲西,現在輪到我的回合,我上了!

“我是猜不透你是怎麽想的啦,你究竟想要什麽,又需要我什麽……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,也沒人教過我,”我擡起眼,看著背光而神色莫名的千手柱間,“會害怕也在所難免的,對吧?”

背光的追求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我,仿佛知道此刻的我並不需要他證明什麽,他只是應道:“嗯。”

這一副傾聽的姿態讓我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,於是我繼續說道:

“你應當對我是很重要的,我對你而言是不是也是呢?維系一個絕無僅有的同行者的關系不是挺好的嗎?為什麽要貪心求取更多的不確定性呢?我有時候會忍不住去想這些問題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們並非一個世界、一個時間的人,你有你的理想,我有我的生活,我們之間的交集源於一場意外,本來應該就在千手與宇智波結盟的那個雪天結束,變成一段無法忘卻的珍藏回憶,或許在以後多少年後,我會懷疑那是不是一場夢。”

“但是我來找你了。”

“是啊,你打破了這一份絕對的不可能……一直沒說,尋找的旅途很累吧?”

“嗯。”

“……還以為你會繼續說‘還可以’,”我一噎,偏過頭小聲嘀咕。

“因為桃桃在說實話,所以我也不能落後嘛。”聽力過人的千手柱間如此回覆道。

“我看你是變相地催促我多說點,”我瞪他,“我已經看明白了,卑鄙的千手。”

“嗯嗯。”他一點也不否認地點頭,好心地補充,“必要時還可以不擇手段。”

“這個我也發現了!”我大聲指責,重覆重音,“發現了!”

“嗯,桃桃真厲害,”他彎起眼睛,看起來心情很好,“所以起到效果了嗎?”

——我的勾引對你起效果了嗎?

他無聲地問道。

我再一次別開頭,小小小小聲:“我不信你沒有看出來。”

然後猛地扭回頭,惱怒瞪:“不對,你別轉移話題,我還沒說完。”

“嗯嗯。”他很配合地閉嘴。

“……我說到哪裏了?可惡,我醞釀的心情沒有了,你等一下,我想一想。”

“……”千手柱間欲言又止,在我氣勢洶洶的威脅瞪視下收音。

我閉了閉眼睛,做了個深呼吸,努力過濾濃郁到過分的另一個人的氣息,找回了說到一半的話題。

“……當然,那些都是借口,我只是害怕改變而已,害怕從現階段到未知的改變,以及萬一做出改變後,到或許會變得更差的可能性。”我搭在他肩膀的手痙攣似地用力,將自己拉向他——為了更好地看清他的眼睛。

“於是我又想,為什麽呢?後來有一天,我好像突然明白了——可能是我覺得你太好了。”

“我看過木葉的編年史,為了確認你存在的痕跡,事實證明那不是你,但有些事情是共通的……我是說,”

說到這裏,羞赧、以及從來沒有過在別人面前這麽坦誠過的不適,以及這個人愈發專註的凝視都讓我有些發音困難。

我不得不停頓了一秒。

——僅此一次。

我在心裏這麽說服自己。

於是我逼迫自己說道:“千手柱間,是由對信仰的不懈追求,對一切人類的廣闊同情,大地、自然、太陽與希望,這些東西組成的。”

但我不一樣。

冬天飄下來的一片快要化開的雪,一朵枝頭盛開的梅,一簇父親為我捧起的火,澆築在冷冰冰的鐵器上,才有了我這一柄連形體都沒有的刀。

父親與母親的愛留下了我,可我好像也就只擁有這些已經擁抱不到的東西了。

而那些能讓我短暫放松過、快樂過的東西全部留在了戰國時候的另一個世界,或許以後會隨著時間,被一場又一場的冬雪掩埋,最後不留痕跡。

驕傲的宇智波隱藏在最深處的是不曾為任何人所知的自卑,孤獨的小孩手心裏握著零星的光,對自己說,我是一個奇跡。

說到底,聽信了這句話的人,可能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。

說到底,這樣的我,怎麽想,也不值得他這麽認真吧?

“告訴我啊——”

我撕開柔軟的表面,露出滿是刺的內裏,帶著刺傷別人也刺傷自己的趨勢,再次將自己上拉,將視線保持平齊,看進千手柱間的眼底,問他:

“你想要什麽呢?”

是生與死溝通的能力,是維系宇智波關系的紐帶,可以傷害靈魂的力量,還是一個吉祥的、象征意義的“奇跡”?

在我堪稱咄咄逼人的質問中,千手柱間很不合時宜的露出一個苦惱又難掩喜悅的表情,甚至於,這份喜意濃厚到已經漫上眉梢,連眼角都洩露出些許的愉快,相比之下,用來表示苦惱的表情是那麽的不走心又流於表面。

“桃桃,你這讓我很難辦啊。”

他這麽說道,一邊用手托了托下滑的我,狀似不經意的將我往他的懷裏帶了帶,“一邊要求我克制,一邊又質問我究竟想要什麽,這不是為難我嘛。”

人與刀的悲喜似乎並不共通,我沒聽懂他的意思,情緒起伏過大一時半會收不回去,只能不上不下地在半空中,順著他的話問:“什麽?”

“你的問題很好回答,不過我想,現在的我無論怎麽說,你可能也不會完全信,”他用客觀的,帶點循循善誘的語氣,向我確認,“對吧?”

我思索了一下,發現確實是這樣,於是點了點頭:“嗯。”

“好。”他勾起嘴角,“那不如這樣,你回答我一個問題,我保證你一下子就能明白了,可以嗎?”

屬於我的回合結束,似乎輪到了千手柱間的回合。

我又想了想,覺得沒有什麽問題,再次點頭:“嗯。”

千手柱間眉目舒展,因為方才的一來一回,兩人的距離已經無限近,近到能看清彼此的睫毛。

我聽到他用‘吃飯了嗎’的語氣,輕松地,輕巧地,又似乎是蓄謀已久,圖窮匕見地問道:

“我可以親吻你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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